李光明:我诗歌中的矛盾就是我心灵的矛盾
2018-02-15 14:49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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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诗歌中的矛盾就是我心灵的矛盾,我的诗“不合时宜”,我也“不甚合时宜”,这是大多数诗人的命,自古皆然。

李光明,贵州纳雍人,1984年3月生。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。16岁开始发表作品,在《星星》《散文诗》《贵州日报》等报刊发表诗作几百件。先后毕业于毕节师范学校和贵州省教育学院。现供职于纳雍县百兴镇人民政府。

蒋能:2003年,我放下书包,一路南下,在无数个明月之夜,当别人都熟睡之后,我睁着眼,想着家乡,想着一场朦胧的爱情,想着自己漂泊的前途和命运,我的思想像淡淡的月光,洒向了故乡的一草一木,洒向了远走的倩影,洒进了我落寞的内心深处……

2007年,我把诗集《苍凉的飞行》之后,2002年至2004年间的习作整理成诗集《失眠的春天》。命运无常,幸好诗歌相随,幸遇好人相伴。

10年之前,我特别想把《两个人的草》和《毕节师范115号房》这两首诗歌发表出来,一首关乎美妙的爱情,一首关乎珍贵的友谊。我想以发表的方式,找回生命中的“他们”。

“走进冬天  115号房的门开着/一本书  一杯热茶/三个相似的影子/展开一个寒冷的世界//想起竹子  想起/胸怀大志的高原人  想起/把食物送进嘴巴的筷子  想起/竹笋被端上餐桌/他们痛了  哭了/大雪封山//烈酒和香烟闯入/他们醉倒了  麻木了/跌进一个窄窄的世界/今夜  清风吹进115号房/月光从唐诗宋词里走出来/直挂115号房/落寞的冷窗”(《毕节师范115号房》)

走进115号房之前,你和陆刚来纳雍看我,我们一起交流,在我的记忆中,那是纳雍“80后”诗歌的开始,是时,2001年。我接着去了毕节,走进毕节师范115号房,你、我、陈名,交流诗歌,三人成影,彻夜不眠。那时年轻,你崇拜海子,喝酒、写诗、追求女孩,你创下了在《毕节日报》连续一个月发表作品的“毕师奇迹”。

请你谈谈在毕节师范期间的写作或生活状态,对你此后产生过哪些影响?

李光明:日月飞逝,十五年光阴在食指和中指间弹几下就没了。少年孟浪之心荡然无存,一腔热血浇洒在生存的道途,温度是存在的,唯那鲜色渐褪。犹记昔年在毕师,懵懵然提笔作诗,写故土伤痕,写宿命悲苦,写青春情爱,甚至写些莫名的风月……一半是生之烙印使然,另一半坦诚讲,是想做诗人——少年的心中,诗人是多么荣耀的称谓!我穿着人生第一双皮鞋,皱巴巴地在洪山路的毕师校园里乱踩,自命不凡的文学少年们聚在一起,斗酒,谈诗,勾逗邻班姑娘,彻夜狂欢。文字陆续在《毕节日报》《贵州教育报》《散文诗》等发表,牛皮纸信封飞到收发室,其欣欣然状可比追下了某个心仪已久的姑娘。十多元钱的稿费到手,吆三喝四,一干轻狂小生知道就要打牙祭了,几丝肉星衬托着几盘油炒洋芋,半斤下肚,就有人想起了乡下的苦爹苦娘来,那泪眼若天然负罪一般。也有人豪言壮语:要做中国一流大诗人!胆子小点的说在贵州有点名气算了,酒量稍大的装醉,拉着诗痴丽人的小手巡荡校园所有的幽暗角落,傻傻地说着些半诗不诗的情话。这时的我,写了好多散文诗,每天像我老爹修磨子一样小锤小凿地敲,顽石渐成器用,雕琢有工,尚不懂天然与粗糙之美,其根本是书读甚少,还不知文章此等事乃无底深坑耳。这里必须提几个人,照例说些感谢的话。感谢陆刚、陈名、蒋能、雷开旭、彭华章、陈剑锋、周尧等诗兄弟,是你们让我饥肠辘辘的青春充满欢愉,感谢语文老师赵英才,是你经常免考我的语文并给予高分,我才有暇有胆写那么多无用句段,感谢《毕节师范报》喻富学老师,是你放手让我主持编辑,我才学到一些常识并多混了几块钱解决温饱。感谢《高原》彭澎,良师也,益友也,兄长也。当然还要感谢初恋周同学,是你让我不安的青春荷尔蒙变成了一本纯洁的情诗。

青春蹩脚的豪华就此散场,物我两分,人事渐迷离,今日言旧,历历在昨,温暖而可爱的毕师注定我和诗歌有一生扯不清的干系。

蒋能:你在诗集《虚度与困倦》中说,“诗”东西——其实谓之“火焰”“烈酒”“良药”。“火焰灼我,多有清醒之痛感;烈酒醉我,偶得混沌之糊涂;良药救我,常获超拔之快意。” 《虚度与困倦》收录了你2006年至今的八十多首诗歌,你说:“十年来,我在缅怀中虚度,在虚度中困倦。”十年之间,我们各奔东西,彼此不闻,十年里,你都经历了些什么?诗歌何以成为“火焰”“烈酒”“良药”?

李光明:既不避讳,也不牵强。若我良久不写诗,真有麻木之感,尽管我写的目的有时本身就是自我麻醉(陶醉?)。至于言诗若酒,因尘世之种种清醒导致种种之不安,二三言下去,自己先把自己骗了,还怕它大世界之缭乱不成?这是第二个层面的。第三层面言诗若良药,你那些郁结,不快,甚至失常的神经,在读与写中总会有些遣散,修复,矫正。十年来,我在工作生活上历经波折,一部分是造化之所致,另一部分是个性使然,目睹日多,体验日深,竟相信起命来,也或是我曾在诗句中说过的“我们的一生,时光早就规定好来去”,时光者,际遇之种种,个体应接之流程。有一天我老了,既不应悔恨,亦莫知足惬意。诗集取名《虚度与困倦》,是有海子情结,深爱他“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,我年华虚度,空有一身疲倦”之句,若唐人陈子昂之“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”之句,是诗人大悲情之映照。有人斤斤于小情爱,有人大悲于天地。有人欢欣于朵雪之舞,亦有人狂歌于雷霆。汪国真有一席,海子、陈子昂有一席,李亚伟、伊沙、刘年有一席,曹孟德、李太白、杜子美有一席,你有一席,我有一席,世上诗人皆有一席,管他“光明的十年”还是“蒋能的一生”,虚度困倦的切莫沉沦,人喜神欢的不要幻灭。呵呵,跑题了。我的诗歌多指向农村,是我对城市不熟。我为父老乡亲画像,是我浸染他们的血汗太深。我对乡间草木痴情,是我实在太亲热它们了,起码,它们容纳了我。诗歌引领我们走向何方?要么是现实的桎梏,要么是久远的澄澈。至于说到“文化担当、责任,文学、诗歌精神”等,话题太大,我还没有实力更没有勇气站位谈论,抱歉。

蒋能:据我观察,“光明的十年”是少有发表的十年,为何?是彻底看淡了,还是创作热情冷淡?谈谈你对当下文学(诗歌)生态的看法。

李光明:发表得少,确然。基本上没投稿,除个别师友约稿外,这也确然。写得不多,每年一二十首诗的小低产,这更是不能吹牛的确然。这里我也要像你一样列提纲正面诚恳回答。

一、我没彻底看淡。谁不想大名垂宇宙?只不过我尚无那庞庞大才配庞庞大名而已。严肃的发表我很愿意鼓掌,但至今,什么叫严肃的发表呢?

二、创作热情从未冷淡,亦从未推向高潮乃至炽烈。这既是我的好状态也是短板,好状态是说我没逼自己写诗,多少有“妙手偶得之”之味;短板是说作为哪怕不是诗人,爱好者而已,亦应勤谨,多写多练,“一笼鸡一个不叫一个叫”,乾隆爷写了两万多首,还是有几首耐读的。

三、当下由于传播快捷,输入和输出都不太费力,读和写比较泛滥,写诗差不多为玩诗,连一些大刊都失去“刊格”,俯身将就若干非文非诗因素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要在这泥沙俱下的伪盛坛有点响动,出点名堂,非炒莫属。当然,这是市场经济带来的一连串效应中的某一环节,从哲学上讲,这是很正常的,毕竟,诗歌拉动不了GDP。

四、我也同样告诫自己,以后要写,要发,要看得起自己,但不要太看得起自己,更不要整天望着那甜甜的葡萄说酸。

蒋能:阅读你的诗歌,我感觉你是一个“不合时宜”的人。你应该生活在唐朝,除却尘世羁绊,饮酒喝茶,作对吟诗。

面对人间“四季”,春天来了,你说“我仿佛没有与春天相遇”;夏天来了,你说“主观上我并不承认盛夏已至”;秋天来了,你说“秋天来了,我一无所知”;冬天来了,你问“冬天到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”。你在诗歌中擅用矛盾修辞,在矛盾体的剧烈碰撞下,给人“疼痛”与“清醒”,同时也表达了你对现实的心理抵触及精神反叛。

阅读诗歌《秋天来了,我在推动与推不动之间》,我们不得不承认,很多时候,一个人的力量显得多么渺小而又苍白。你能推动细小,却推不动庞大;你能推动局部,却推不动大局或时代的大潮。而在另一些诗歌,如《在一个叫黄家冲的村子细数蛙鸣》里面,你似乎找到了心灵的归宿。世界恬静美好,没有任何人为雕琢,宁静致远,天人合一。

在你的内心里,美好的世界是什么样的?你喜欢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?

李光明:这个问题提得太好!我也只得解开胸扣回答。我诗歌中的矛盾就是我心灵的矛盾,我的诗“不合时宜”,我也“不甚合时宜”,这是大多数诗人的命,自古皆然。我生长在农村,穷贱一草根,跟我同时代的人少有人吃过我吃过的苦,我的心脏从降生的一刻起就刻下自卑二字,长大成人时会冒些血出来。这样说吧,我发愤读书,是想当官的,是想有钱的,是想做人上人的,我也相信大多底层命运出生的人都有这种朴素的想法。可后来读了些书,写了几首破诗,便渐渐觉得这世界不可爱起来,修齐治平无望,只得妥协和解于多维的世相,虽云“宁有种乎”,但现实经常在嘲笑我们这些小诗人的单纯与无知。长久的敏感和自卑与荒诞的现实摩擦起来,自然就真的“不合时宜”了。然而我个人是率真的,善良的,柔弱的,甚至我是坦荡磊落的,“为什么我的双眼满含沙子?”是因为“我爱这真理爱得深沉”。可是“我们不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通向光明”,“就在真理之巅脚下饿死”。这几句有点胡扯了,平心而论,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,譬如我对贵州某狂妄诗人的评语:“天生其怪格异禀,必予其大小祸殃,亦必补其消弭之机巧,更必赏其丑好之大名。”而今我想,夜天浩瀚,繁星闪烁,而庸人自扰的你我,又是其中哪一颗呢?

若我活在唐朝,就追李白青衫,提剑,端酒,为他说一生一世的吹捧话,路穷倒眠,血干相拥。你问我内心里美好的世界是什么样的?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,把陶潜叫起来让他回答你。至于我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?有银两,有车马,有大宇,有美人,再有千斤美酒就够了,但是,但是我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。而今眼目下,一家老小衣食正喊得紧呢。

蒋能:空空先生说过,你的诗歌会“打人”,按我的理解,所谓“打人”就是给人“痛感”,正是蒋楠、蓝紫等人提出并推动的“疼痛诗学”。“疼痛诗学”借鉴“身心同治”的疼痛医学治疗理念,对诗人而言,对艺术创作而言,疼痛就像一柄双刃剑。一方面,它是一种尖锐的探索,一种深奥的顿悟,一种话语救赎的印记。另一方面,它又是一种自我损耗,一种生命的懈怠,一种轻度的恐惧。(蒋楠语)

由此看来,“打人”的诗歌都是“流血”的诗歌。

我一直认为,“诗歌是做出来的,不是写出来的”。做出来的诗歌,文如其人,每一个汉字都带着诗人的良知。用另一句话来反观之,“诗歌只有真假,没有好坏”。我认为,你的诗歌是真实的。

在你看来,一首好的诗歌应该具备哪些条件?请你谈谈自己的观点。你最喜欢自己的哪些诗歌?

李光明:几年前空空先生是这样说过,按我的理解,和你的理解一样,“痛感”嘛,当然,这指的是2012年以前写的几十首诗,有些痛源自母体,有些痛产生于小时的摸爬滚打,有些痛在父老纵横的皱纹里,有些痛在我成年之后浅浅的眼眶中。虽然我的文字没有丝毫的拯救作用,但我承认有一息良知在点横竖撇中喘着热气。我在诗中多次提到故乡具体的人名地名和事物,这算得上诚恳真实的写作态度。

一首好的诗歌应具备哪些条件?通俗讲,读得懂,打动人,或引起体验同感,若能呈现出玄妙的智慧更佳。用时下正能量之说,要能把人心性幽暗中那些高贵文明的灯盏点燃起来,让人向那好的去。当然形式上要算得上“诗”,否则一句“祖国我爱你的全部”就可以不用世上那么多诗人饶舌了。

我喜欢我以前写的一些诗,比如组诗《秋天之诗》《大世界,小存在》二组,字句锤炼得不如我意,但连贯的气脉中有真切情怀。现在我喜欢2017年即兴创作的《非我辞》,真是即兴,似乎已经做到了形式上的干净简单了,思想内容嘛,儒释道皆有渗透,十年过后回头,我大有把握还会喜欢,算得上自以为的代表作吧。

蒋能:你如何评价纳雍的现代诗歌生态?你认为纳雍现代诗歌在贵州处于什么位置?在全国处于什么位置?你做出判断的理由是什么?你认为纳雍现代诗歌存在哪些短板?应该如何扬长避短?需要怎样的发展方向?

李光明:很不好回答这一个问题。一味唱颂歌,咱们叫井蛙夜郎,贬抑多了,叫文化不自信,甚而会得罪弟兄们,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,以个人有限的视野和浅薄的见解,我姑妄言之,大伙姑妄听之。先不扯“诗乡纳雍”的问题,就创作队伍而言,纳雍是优势的,许有近百人吧,以县区横向比较,在全国当属前列。就创作传统而言,这种自发的,持续的,原生态的传承现象值得观察家批评家研究。就创作风貌风格而言,各各有优独特,写高原雄浑的,写土地庄稼故园情怀的,写市井人生百态的,写底层悲苦命运的,写城市迷乱的,写一己之生存形态的……长句的,短句的,连贯叙述的,简炼顿挫的,讲点韵律的,纯大白话的……这种呈百花齐放之整体风貌也是一个看点。就创作实际而言,发表的数量,规格,获奖的档位人次,参加活动的层次也可以拿出来吹一吹。但与此同时,我们近百人的创作队伍真能写诗的也就三四十人,我们天然的传统缺乏凝聚力,在外没有形成整体效应,我们的创作风格迥异是大体而言,实则多数还在写故土,那几棵包谷已被写烂了,动不动就乳房啊,不少的伪抒情。创作实绩方面,除几位走得远一点的兄弟,相当一部分还没得到很好的传播,包括我。这是客气的说法,直白地讲,你在云贵川问一下,纳雍有几个诗人,这还真的不好说。我们有不少潜力诗人,但我们自身的努力是不够的,这里的努力是实质性的诗艺造就。纳雍诗人群嘛,在贵州开始凸显了,但在全国尚寂寂无名。扬长避短,大家少互相吹捧,多把自己的作品置身全国范围考量,诚心正意写作,或许即可。说到发展方向,一句话,写诗是自己的事,但“诗乡纳雍”是大家的事。

蒋能:你认为纳雍有哪些代表性诗人?你将他们列为代表性诗人的理由是什么?

李光明:这更是一个磨脑筋的问题。既问之,则答之,一己之见,起不了微澜。

陈绍陟,一本《生命的痛处》把太阳都写出血来,八几年参加“青春诗会”,当时走在了全国诗人之列。

空空,三十年热血献与诗歌,坚守与赤诚全国一流,文本贵州一流,少喧哗,人淡如菊。

居一,放浪于年轻时节不叫放浪,今日之居一亦饮大酒,写佛诗,似不争春,独立之思想,自由之精神。

睁眠,早年把骨头点燃诗歌之火焰,而今读来仍动人心。饮酒豪直,淡然处事,如沐春风。

王家洋,十五年前办《大开发》诗刊,开发了一批诗人,也开发了自己。而今掌控《当代教育》,多推纳雍诗人诗作。有诗人之相,有诗人之心。

王庆,散文诗独树一帜,早已诗名在外,谁说我纳雍无散文诗人。

徐源,获奖,发表,活动,他在全国;谦虚,勤奋,低调,他是榜样。

朱永富,近年来诗艺大跃进,从量变到质变的飞升。小短句中有智慧,外界多有关注。

蒋能,唉呀,太熟了,不好下吹捧之言。为纳雍诗歌做了积极贡献。为人真诚,可以代表了吧?

左安军,绝对的九〇后代表,文本,诗论,态度皆可圈可点,关键是有股新气,似无俗气。

蒋能:你对“诗乡纳雍”文化建设有何看法和建议?

李光明:这是块好牌子。这并不是因为我写诗才出此言,你想,全国茶乡煤乡等多去了,唯独这诗乡不是哪里都可以叫的,但是单是我们这样叫不行,要外乡人叫起才有体面。要能把牌子名正言顺地挂在自家大门前才可扬眉吐气,那么怎样才能早日叫响呢?

一、要纳雍官方重视。绥阳诗乡叫得那么响,是与行政推动不无关系的。多举办活动,出台一些激励机制,鼓励创作,关键是要多引导传播。

二、要纳雍诗人们练好内功的同时练好外功。写得好,还要吹得好。

三、做个诗人没什么了不起,会写诗也很平常,但若营造出写诗是雅事的氛围,而不是什么迂酸作为,恐怕这薪火相传之事业必得发展并呈欣欣向荣之景,若果,真的就水到渠成地可以叫“诗乡”了。恨不得连三尺童孩都出口成诗了,这还不叫诗乡吗?当然,这有赖于文化和教育部门的主导推动。

——选自《觉醒与回声:纳雍诗人访谈录》(蒋能著,团结出版社,2017年12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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